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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鬢白耳畔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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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鬢白耳畔少年

文書殿內吳世齊將幾個史官與作冊屏退, 此殿是存放典籍書冊的,平常多來的人也只有文官,而文官作冊官大部分都是吳世齊的心腹。

書樓不失為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齊不知, 原來侯爺與娘娘也識得。”吳世齊笑了笑。

天子妃與朝中最重要的兩個臣子私下見面, 這恐怕也是要遭人猜疑的吧, 所以吳世齊才屏退了眾人。

書樓門口等候的是清兒與春橘,她們不知道原來這娘娘要來前廷, 原來是見鎮南侯的,清兒不懂這宮裏的門道故而覺得還好,而春橘從她們進書樓的時候就忐忑不安。

將軍成熟穩重, 比天子是要多了幾分英氣…

主子聖眷正隆, 可也不能仗著天子的寵愛就這般胡來,歷來沒有哪個天子是眼裏能容沙子的。

吳世齊笑看著二人爭鋒相對的眼神,止笑, “世齊先到另外一邊,你們聊。”

南仲合手躬身,“若是娘娘想來問我為何要反對大王立您為後, 仲這麽做只不過是...”

“將軍是想說不是私心麽?”她打斷他的話, 因為外頭都在傳,南仲在護送己妲的時候與其有染。

“...”南仲梗塞住, “此關乎天下。”

己妲恥笑, “何關乎天下,難道不是因將軍您害怕, 害怕人言傳出我與你, 故而你要用反聲來證明你自己。”己妲再次走近一步,一聲質疑, “嗯?”

是為了避嫌?

“若真是如此,臣又怎會答應娘娘來此見您。”

己妲轉而一笑,“哦,是嗎,將軍真不怕?”

南仲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欲辯駁,然而己妲沒有給他機會,雙手就搭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踮起腳尖,呼聲輕起右耳畔,“難道將軍,也不怕您夫人嗎?”

南仲睜大了雙眼,己妲將手抽離後退幾步捂著嘴壞笑。

慌亂的心起之下,連聲音也急促了,“子虛烏有之事,我與你根本就沒有什麽。”

從有蘇到沫城這段日子,她基本已經將南仲摸透,這人真如他夫人所言,木訥,還極不善言辭。

“將軍想到哪兒去了,阿九想說的不過是怕旁人覺得是將軍安插了我在天子枕邊吹風,說您位高權重,左右天子。”她亮著眼睛,勾著嘴角。

“你!”南仲擡起手怒指,是說也說不過,憋著一肚子怨氣。

擡起的手被撥開,嬌柔的人轉身繞到了他的身側,白皙的手撫上左肩,輕輕摩挲,“還是說將軍,想與阿九...”

南仲不等她言全他猛的抽轉身子,突然之舉讓己妲失了重心,順勢就往前傾倒,始料未及。

撲在某人接過來的懷裏,懷中的人奸笑,“將軍還說不是...”

南仲把握著力度推開,“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倒退了幾步的人又上前走近了幾步,“剛剛明明是將軍主動過來的。”

“我...”剛剛是看到這個女子就要摔倒,他潛意識裏的攙扶,卻被她橫加利用,“你究竟想做什麽?”

己妲收起了那玩味的笑,與挑逗他的眼神,冰藍色眼眸裏的太陽消失,只剩下昆侖山的極寒,“己妲只想要將軍,站在我身後。”

“你什麽意思?”南仲橫眉,心中充滿著不好。

“你放心,我不會害天子,也不會害天下。只不過己妲是個人微言輕的女子,單單靠天子的寵愛,又如何在這諾大的王城生存下去。”

“哼,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將軍又憑什麽不相信己妲,正如她們所言,忠言逆耳可不如女子的枕邊香風。”

半握拳放在腰間的右手緊了緊,以天子對她的喜愛,或許真會如她所言,“你有什麽目的?”

“己妲說過,只不過是傾慕將軍罷了,亦不會害將軍的,不過...”女子側對著她,對眼,“還望將軍不要對己妲有所隱瞞。”

南仲聽不懂這這句話的意思,思考間,半握的手就被一雙白皙的手抓過,略起袖子。

“嘶!”

淺銅色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牙印,“你!”

己妲後撤摸了摸嘴角的血跡,“這下將軍可留下了己妲的印記,若是將軍有所不忠,我便將你私會與我的事情告訴天子。”

你私會我?怎成了南仲私會她,明明他是奉旨才過來的。

這女子是想控制自己嗎,還是別有所圖?

“我要你告訴我,我記憶處的空白,究竟是什麽?”

南仲匆匆擦了血跡後放下袖子,正眼瞧她,就算是他,對妖帝知道的也不多,典籍裏記載的也不多,他只知道妖帝與統治萬物的天似乎有什麽聯系,妖帝短短數百年從一個小狐妖成為了萬妖之王,自然與天離不開關系,更重要的是,妖帝對天子的關懷。

“臣只不過是一個凡人,從前也與娘娘也未曾見過,如何得知?”

己妲瞇著眼睛懷疑的看著他,“可你那次看我的眼神,你分明就是知道。”

“臣知道的甚少,況且,娘娘應該不會想聽的。”

“你不說,我不知,你也不是我,如何知道我不想?”

南仲爭辯不過,“不管娘娘信不信,若臣見的人真是您的前世,前世的您是不會害王的,您比天下任何一個人都在乎王。”

前世今生這種事,太過離譜,“可現在的您,只在乎您自己。”

思索著南仲的話,己妲楞了許久,隨之一笑,轉身離去,“哦對了,”回頭壞笑,“剛剛咬將軍的時候覺得將軍手臂上的肉又緊又酸,這印子怕是沒個三年兩載不會消失,將軍可要當心你家夫人呀。”己妲暗笑,女子都是醋壇子,更何況他家那位嬌妻。

“...”南仲楞住,呆呆地站在哪兒伸出手擼起袖子楞看了半天。

書樓很大,吳世齊在最外側那一層書櫃翻書查找,側耳微動,聽見了輕緩的腳步聲,吳世齊擡頭將書放下合了手躬身,“娘娘。”

“多年未見,先生還是那般愛看書。”

吳世齊淡淡一笑,“多年未見,娘娘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倒是直言不諱,也不怕。

“先生也是,少年郎多了幾分穩重,更顯成熟了,先生的才貌想必提親的宗室都將吳府的門檻都踏破了吧,”己妲笑了笑,鎮住,“己妲倒是好奇這天下哪家宗室女子能夠有幸入先生的眼。”

賞識誇讚的話他聽多了,也就索然無味了,“世人皆可入臣的眼,於臣來說人和人都沒有區別,只是臣披著這身皮囊,是配哪家女子都配不上的。”

吳世齊貶低了自己身在朝堂的身份,將天下人擡高了一等,這樣的人很少見,但是她不意外,因為吳世齊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先生這話未免說的有些言重了些,在己妲看來...”

她不知道,吳世齊已然心有所屬,這樣的話又怎聽得下去,遂躬身將雙手舉在了頭頂,“臣無心兒女私情,唯心系天下與朝堂,為天子分憂,為百姓謀福。”

硬生生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藍色的眸子轉了轉後己妲才註意到他身前垂著的雙鬢,白如雪,“先生...”而吳世齊的性情似乎也變了不少。

眸子裏多是哀愁。

吳世齊擡頭,“嗯?”

眉頭輕皺,“先生這雙鬢的白發?”

她不知道,吳世齊前些年是一頭白發,就在前年還是斑白,如今身後披著的頭發都已經長回黑色,唯獨這雙鬢不見好,“許是因為臣想事想的多了。”

吳世齊雲淡風輕的說著,己妲心中疑問,可也不好過問,“先生這身子,可要好好愛惜些才好,國事雖重,可身體也是要緊的,順了國事壞了身子,大商就少了一個賢臣,豈不得不償失。”

幾年不見,女子不僅人長開了,連說話都不一樣了,時過境遷,吳世齊自笑,唯有他一個人頑固不化,醒悟的太晚,“謝娘娘關心。”

己妲走後吳世齊捧著自己的雙鬢松了一口氣,“鬢白是為誰...為誰...”

曾親眼見摯愛死在自己懷中,於是一夜白頭,黑發漸生,情愫暗生,他又再一次失去了,行醫多年,他知道這雙鬢再也不會生出黑發了,無論是因為誰。

“你與她相識?”身後南仲從書櫃後現身問道。

吳世齊放下雙鬢,“去崇城斷案那年在沫城碰見了,恰好她也要去崇城就稍了她一程,結果少年時的王似乎對其一見傾心。”

吳世齊轉身說著自己的見解,“她不似那些艷麗女子,亦也不會作出妹喜那種魅惑君王的事情。”

吳世齊又仔細的瞧了瞧南仲,望著門口,“她與你...”遂大驚,“不妙也,你還是少與她接觸,天子縱使對我們信任有加,可這種事情誰又能容忍呢?”

南仲挑眉,“連你也這麽認為?”

吳世齊搖搖頭,“不是我這麽認為,是外頭這麽傳的,自你護送回來軍中傳出的,天子都視而不見選擇了相信。”

“這種話也信得?”

“不是信不信得,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可這事傳的多了,就不好了,況且你今日朝議上的反聲,知道的知你真心為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避嫌呢。”吳世齊探了探竹簡上的灰塵,“總之,你離她遠些就好了。”

他何嘗不想離她遠點?南仲攢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右手,這如何是他想就能的啊,那人不放過自己,身為人臣又有什麽辦法?

總之他總覺得自己是被她玩弄於股掌間了。

“若是,她不肯放過我,又如何?”

吳世奇一驚,“什麽意思?”睜大了眼睛瞧仔細了南仲,“你和她結了什麽梁子,她不肯放過你。而且你對女子,應當不會才對,而她也不是那種人。”

南仲輕閉眼搖頭,“事情遠比你想的要覆雜,和離譜。”

吳世齊擾頭,“離間君臣之事,對她也沒什麽好處...”轉念一想,“入商前,有蘇首領階層曾困於渭水豐京,豐京坐鎮的是次子姬發,以姬發狠心的性子,也不至於與她說這些,她也沒有道理為西周做事。”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南仲轉身。

吳世齊想了想,“侯爺還是回去與夫人商量商量,忘歸樓的消息要比那些安插在諸侯身邊的細作可靠得多。”

南仲邁著的步子停了下來,扭轉著頭,不僅眉頭深皺,連臉色也難堪的很。

此番惹得吳世齊哄笑,“我倒是忘了,侯爺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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